他于是给它起名为凯撒,和罗马那位鼎鼎大名的独裁官一样,预示着战无不胜,代表权威和荣耀。
它也不负众望地迅猛地长大,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出类拔萃,也随他在出行任务时立下了许多功绩。
它还记得沈荣河——它很喜欢沈荣河。
只是现在,它从那样精神抖擞的姿态,变得气息奄奄,曾经眼里的亮光逐渐消磨殆尽,那条缠人的尾巴缓慢地垂落。
安德里安看着难过,他抚摸着凯撒干枯的皮毛,在心里对它说,再坚持一下,等哈巴罗夫斯克的春天到来,一切都会变好的。
冰雪正在消融,每个生命都在隐蔽地生长……都会变好的。
可最后,他养了九年的狗,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。
安德里安站在一旁看着队医掩埋了它的尸体,那块土地埋葬了许多和凯撒一样的尸体,现在凯撒也是其中的一员了。
阴霾的林间又骤然刮起一阵罡风,力量大的似乎要人碾碎。
他突然感到一阵无言的悲哀。悲哀于这片土地是否只有荒凉,死亡,永远也不会等来奇迹和春天。
而对于沈荣河的感情,他曾经反复告诫自己,那不过是一种迷恋,迷恋美好的事物,那是人类的本能。你渴望的只是那么一种存在,一个理解、关心你的存在而已。
他得把心封存进厚重的铁皮盒子里。只要它不乱动,他就不会感到疼痛。
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来到界河边,顺着那河岸慢慢地踱步,或是停下来,凝神看着这条白茫茫的河流。
他多希望下一秒,河水中央翻上几层浪花,里面蓦地出现一个人影,乌黑的头发和睫毛都湿答答地滴着水,那水一直涓涓淌进他的心底。
然后,他们也许会握手,甚至拥抱。
沈荣河说话的时候,他就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,静静地,从眉眼到下颚,一寸一寸都看一遍;当对方带些不满地看向他时,他立马会吻住他方才颤动的嘴唇。
紧接着,安德里安为自己这想象感到羞愧。不可以亲吻——那样会吓到他。
这里没有送人的花,这很遗憾,但沈荣河的眼里的神采,一定像澄净幽亮的月光——明明不属于他,他却感到安慰。
只是这样想着,他的左胸口就又一次生气勃勃地飞快跳动,宛若草木抽生。
可是没有人,没有人会出现在那里。
好像过往的一切是一场梦。月光照落在他的头顶时,他错以为自己与月亮很近,只有一扇窗的距离,可那分明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,或是银河。
而现在,黎明还未破晓,美梦就早早结束了。
安德里安看着候鸟飞越头顶,太阳一分分下沉,松柏发出风穿梭过的呼啸,他的影子正在与黑夜融为一体。仿佛一切事物都在提醒他,等待只是徒劳。
他突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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